当陈县令带着李德出现在账房时,李德看到正有五个读书人模样的人一人抱着一个算盘对着一堆账本演算,每一个都忙的满头大汗,连休息喝水的时间都没。
“这些都是?”
看到屋子里堆着至少几十本账本,李德诧异的问了一句。
“这些都是,我朝的税务繁杂,除了主要的农税外,还有人头税,劳役税,征兵税,寿辰税……”
“……”
听到陈县令这样说,李德内心感慨一句。
【果然国之将亡……】
收这么多税,老百姓肯定会越来越难活,到时候活不下去了,只能反他娘的。
顺手拿起一本那五个读书人没看的账本,李德翻了一下。
……
丁三,五口之家,三成两童,收税四钱。
丁花牛,四口之家,四成,收税四钱。
丁成才,两口之家,两成,收税二钱……
……
丁家村共计三百四十九口,二百一十八成,一百……
……
这是一本人头税,其中成人每年交一钱银子,幼童每年交半钱,每一笔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根本看不出破绽。
饶有兴趣的又翻了几下,找到四方镇那一部分,李德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
王满,三口之家,两成一童,收税二钱半。
备注,王满家近日收一赘婿,家口转为四成,建议来年补足税收……
……
“啧啧……”
特意扫了几眼,看到自己连个名字都没上,只有赘婿一称代指后,李德不爽的撇了撇嘴。
之后,他本打算合上这本,再去看看其他的账本,然后走完过场时,一个他同样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
刘有财,四口之家,三成一童,收税三钱半。
……
刘有财也是四方镇居民,且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他家里良田千亩,是有名的大地主,家里仆役家奴成群,为人却比较抠,竟然喜欢装穷人四处化缘,李德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听医馆等煎药的病人们聊过他,因为对方行为奇葩而记忆深刻。这上面怎么只写了四个人?难道古代的人头税只收主人,不收家奴的?还是同名同姓?
又翻找了许久,发现四方镇那一栏只有一个刘有财后,李德觉得他已经掌握了这本账的奥秘。
再次翻到前面,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看过去,发现每一家的人都不超过十口后,李德问了陈县令一句。
“家奴的人头税怎么算?”
“家奴由主人代缴。”
看到李德只是随便翻了翻账本,连算盘都没用,陈县令尽管很失望,觉得李德还没看出什么,却仍期待的问道。
“李神医可是看出什么了?”
“我……”
李德正准备答话,却听到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县令大人,我听说你找一个外人来查我们县衙的账……”
一个穿着官服的大胖子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县令就是一通训斥。
“你这样做先不说合不合大乾的法律,光是你让外人查账这一点就是在打诸位同僚的脸面……”
“白县丞……”
这让陈县令的脸色阴沉下来,并用目光狠狠的扫过四周,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泄的密。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所以他早早的便严令手下都机灵点,可为什么他刚刚带李德进入账房白县丞就过来了,难道那些他信任的手下中除了内鬼?
“陈县令,就算不讲我们的脸面,大乾的法律,大乾的规矩也要讲一讲……”
看到陈县令这样,那位姓白的县丞变得更得意。
“如果我上报知府大人,说你用一个外人来插手县衙事物,你说知府大人会不会大怒……”
“你……”
听到这赤果果的威胁,陈县令大怒。
他看了李德一眼,发现李德依旧在妆模作样的翻书,翻得哗啦哗啦的,让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将恼怒全都咽回去。
“白县丞,是我的失误,哎,最近忧心的事情太多,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我才不得不找外人,要不白县丞多担待一下,把县学那块也抓起来?”
县学是县上所有年轻读书人的学习之地,是未来官员的摇篮,以前陈县令将这个抓的死死的,根本不给白县丞插手的机会,证明这里的重要性。现在为了能堵住白县丞的嘴,陈县令不得不牺牲这一块的利益,先认一个怂。
“县令大人客气了,身为朝廷官员,自然要为朝廷分担,这是下官的责任,下官必定做好……”
听到县学以后归自己,白县丞自然是大喜过望。
“另外,既然县令大人账房这边人手也不足,不如也交给下官好了……”
不过光是一座县学还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他还想借此机会把财务大权也收到手中。
“你……”
这让县令大怒,差点直接撕破了脸皮。
“县令大人,你上任已满五年,太过操劳了,让下属帮你多担待一点吧……”
可白县丞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紧逼。
按大乾官场规矩,一个县令一般不会在家乡任职,且在一个地方待满六年就要调任,避免腐败与其他容易滋生的问题,白县丞说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陈县令还有一年就要走了,你是想拼着一个鱼死网破,自己被罢官的下场斗下去还是乖乖的忍上一年,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
这个问题的确需要慎重考虑,毕竟白县丞说的没错。
“县令大人……”
就在陈县令越来越怂,更倾向于妥协的时候,李德终于翻完了他想看的账本,并开口打断两人道。
“还有这位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两位大人……”
他和陈冰是大哥贤弟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陈县令的人,他既然已经发现破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丢给县令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里,李德拿过那本人头税账本,对着白县丞问道。
“这三位都是我认识的大地主之家,家中奴仆少的熟十,多的上百,可为什么税收只有这么一点……”
“这,这个……”
听到李德这样说,白县丞得意恼怒的神色一顿。
“这,这可能是税官疏忽了,毕竟每一天的税务都很繁忙……”
“哦?税官繁忙么?那不如让县令大人多分担一下?”
“这,这我想用不着吧,毕竟这些疏忽只是偶尔,这位,这位公子也不是只找出三处吗?”
看到李德用这种话来挤兑自己,白县丞收敛了表情,开始隐隐的威胁道。
“税官大多出自县城,对下面的情况不了解很正常,而且有很多刁民刁蛮成性,刻意蒙逼税官,县令大人,我下次建议收税时多派几个衙役,一旦发现这种刁民,应该重重的处罚……”
这里的刁民指的是李德,白县丞的话很简单,就这么一点小失误还搬不到他,等有缓过劲来,李德可要考虑被一个县丞盯上的风险。
“哦?我能找出三个只因为我认识三个地主,我想北宁县这么多村镇,每个里面总有一两个地主吧,我们好好的查一下,省的放过那些偷奸耍滑的刁民……”
对于县丞的威胁,李德嗤之以鼻。
这家伙真以为他只发现人头税上的猫腻吗?
“再看这一本……”
将人头税的账本一丢,李德又拿起劳役税。
“奴仆同属我大乾子民,理应服劳役,可我发现这本中同样有隐瞒奴仆的痕迹……”
接着,他拿起的是征兵税。
“这本倒是不拿奴仆说事了,大乾法律规定,家中有三成年男者,需出一丁,这本上记载的,有些户口的成年数量好像和前面人头税和劳役税上的一不一样,县丞大人可有解释?”
这本的问题是刻意将很多成年者划为未成年,要不是李德有了前面两本打底,明白这些账都有问题,他也可能会错过。
说起来这个做假账的真是一个人才,每本光是看根本发现不了问题,因为里面的数据完全没有错误。
陈县令光找精通算术的人查账那绝对是一个错误,他们就算算一辈子,也不可能发现什么不对。
这其实是一张表面是数学题,实际上却是大家来找茬的考试卷,找不对方向你根本连门都入不了。
“县丞大人,还要我们继续说下去吗?”
看到陈县令那边露出欣喜,白县丞已经开始流汗,李德停下翻账本的举动。
他并不确定陈县令和白县丞到底想要闹到哪一步,所以他留了一点分寸。
“白县丞,你觉得的呢?”
听到李德这样说,县令丢给李德一个赞叹的神色,然后和颜悦色的转向白县丞。
他以为李德已经说完他找到的问题,毕竟李德从翻账本到现在还不足一炷香。李德最后这句模棱两可让他很高兴,因为这种隐藏真实状况的话对他很有利。
“不,我不信你还能看出别的……”
白县丞那边却不想息事宁人,或者说接受不了本来已经胜券在握却被莫名其妙翻盘的结果,依旧在硬撑着。
“哎……”
对此,李德只能叹息一声。
再接下来,他拿出所有税账中最关键的农税,直白的说道。
“这本账是我见过的最精妙的假账,上面的数据,田亩数应该都没错,唯一错的是作物的种类,大乾法律规定,田税十出其一,农作物的价值越高,收的税自然也越高,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北宁县的大多数农民,特别是那些不缺粮的大地主大多不种春麦,而是种更值钱的冬麦,两者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因为成熟时间的不同导致价格足足差着三倍……”
这个的发现都要感谢小姐姐王莺,要不是李德经常和小姐姐在厨房中厮混,偶尔还会因为缺某种食材去亲自买菜,他哪能知道粮食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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